韩老爷说：“忠实，你……”他开了个就停了来，嘴哆嗦着，过好一会儿才重新开，“你可以联系上卫华吗？”

在床上辗转反侧，怎么都睡不着。何忠实、艾彦、袁宁都一夜没睡，袁宁是在旁听，何忠实则一直在给艾彦说过去的事。

    艾彦一僵住了。隔着窗，隔着茫茫夜，他觉到一个他极其熟悉的存在。那一熟悉仿佛是从骨髓里钻来的，见不到还好，见到后就瞬间随着的血涌向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艾彦被劝去休息之后，袁宁没跟着去睡觉，而是杵在韩老爷边听韩老爷和何忠实说话。

    何忠实走了。

    目是黑漆漆的屋。他坐了起来，看向微微泛白的窗。

    窗上映着一个大的影。

    放弃什么？忘记什么？

    是谁？

    艾彦觉自己的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，他的呼变得急促，视线也变得模糊。你选的路太难了，放弃吧——你没有父母，没有家，没有人对你殷殷期许，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事——忘记吧——

    这一天艾彦怀着这样的念睡了，晚上他突然了个很很的梦，梦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。可正当他要好好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，却猛地发现前变成一片苍苍茫茫的白。放弃吧，放弃吧，忘记那一切往前走吧。有个声音这样促着他，他抬往前看去，却发现前也是一片苍苍茫茫。

    这些年来韩老爷不问，他也不说。因为他们都知这世上已经没有东西能让韩家老大回，更没有什么东西能让韩家老大再对那个家有半留恋。只是现在艾彦回来了，一切都不一样了。哪怕艾彦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，韩家老大知后也会从地狱重返人间。

    只是那并不能改变什么，他已经四十来岁，一只手变成了义肢，即使想起了过去的一切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位置上。知晓了自己的过去，对他而言不过是多了一段回忆而已，他的未来并不会有多大改变……

    艾彦蓦然睁开。

    章修严、章先生他们都已经回去工作，只有袁宁还陪着艾彦留在牧场。艾彦最初几天睡不好，总翻来覆去梦见何忠实说的那些事，后来每天去看看矫健迅疾的儿，再看看闲散吃草的羊，心绪渐渐安宁来，接受了自己曾经有过不凡经历的事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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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韩老爷也把李女士带走了。

    韩老爷第三天早上才过来。见到艾彦的时候，韩老爷沉默了很久，最后艰难地挤一句话来：“回来了就好。”他向来都表现得不近人，即使泛泪光脸也一直绷得的，语气更是僵得不得了。

    袁宁隐隐察觉何忠实话里有所隐瞒，也注意到李女士的反常，却想不他们没有说的到底是什么。

    何忠实看着韩老爷猝然苍老的面庞，一明白过来：不当年事实如何，现在韩老爷都已经后悔了。如果和艾彦再一次站在韩老爷面前请求他接受他们的关系，他肯定会同意。

    艾彦走床，用左手打开了窗。夜风从窗来来，带着夜的凉气。他抬看去，只见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，明明只是隔着一个窗台，却像是隔了两辈那么远。艾彦张了张嘴，却

    何忠实叹了气：“我试试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