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如此，一世也当如此。霍去病并不觉得这样的关系有什么改变的必要。

    很多人觉得他年纪轻，年轻人理所当然桀骜不顺从，想必在舅舅面前也没有那么驯顺。

    也有人以为他走上战场是为了与卫青争名夺利，是不甘心和不服气。

    但其实霍去病只是觉得，卫青在战场上成名，所以他也当然要走上战场。

    就像儿要继承父亲的荣光，幼弟要延续兄的荣光，他也理所当然要延续卫青在战场上的荣光。

    这一回西征之前，当他们将要离开安城时，卫青反复叮嘱他需要在战场上注意的事，他一一一一记。

    等到终于说无可说的时候，卫青沉默良久，像小时候那样过来摸了摸他的，问他怕不怕。

    霍去病说没什么好怕的。

    事实也正是如此。

    他是卫青的外甥，而卫青在战场上建功。既然如此，他也属于战场，又怎么会对战场生畏惧之心。

    从前卫青征的时候他没有跟随过，但远在安城也时常听到卫青的威名，心里只想着有朝一日也能跟随在卫青后上战场。

    如今得偿所愿，心里其实很兴，只是没有表现来。

    他没有把这些说来，因为觉得没有说的必要。

    舅舅一定明白他的心意，从小到大都是如此，最懂他的不是生母也不是温柔的姨娘，而是平素沉默寡言的舅舅。

    但他又觉得要说些什么，因为很快就要离开安城，城之后卫青就不再是他的舅舅，而是领军的大将军平侯，有些话就不能再说。

    所以他抓住这最后的时间说，“不害怕，舅舅最疼我，跟着舅舅，去哪里都不怕。”

    但是卫青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笑起来，而是默默看着他，良久之后苦笑着侧过脸，轻轻说，“我若真的疼你，就不会把你带上战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