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方朔呆呆地看着董仲舒，说不话。

    董仲舒叹了一气，低声，“为陛事，听话并不是值钱的品质。君忧臣死，不成事就是臣的死罪。”

    东方朔颤抖了一，“陛要清洗掉李将军和李将军后那些人……因为他们不听话，或者说，陛认为他们还不够听话。”

    董仲舒叹一气，“今与卫侯赐剑，用意已是昭然若揭了。得了剑就要杀人，剑名承天，顺承天意，剑有双刃，杀外人，也杀自己人。杀到军中，只剩陛的人。”

    东方朔近似于恐惧，“李将军不会引颈待戮，但他也不能反抗陛，他不敢。”

    董仲舒低声说，“李将军没必要反抗陛，那把剑如今在卫侯手中，并不在陛手中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卫侯不能输，此后再有多少次征战他都只能赢，这一回他赢了于是得以走上台前，往后他若输一次，李将军今日便是他前车之鉴。”

    董仲舒摇了摇，“李将军四世荫恩，将门，所以他能输。卫侯后有什么？他不能输。”

    “这也是陛扶持卫侯的缘由吧，无路可退的人最忠心耿耿。所以卫侯忠心，李将军则不然。”东方朔越说越快。

    “如今战事初起，尚能换将，所以这是陛整顿军队最好的机会，等战事再往后拖延，军中将领的职位就动不得了，须知临阵换将乃大忌。而陛于此时选中了卫侯！”

    董仲舒几不可见地了，“卫侯若折剑，往后陛的手就再难伸军中了，一生一次的机会给了卫侯，这也是陛的信重。”

    沉默蔓延，东方朔忽然说，“我从前随侍御前，时常见到卫侯，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记得他说过什么话过什么事，他中这么多年，竟像是不曾留痕迹。今日陛把他的剑丢在地上，在青石板上磕一个凹槽。”

    他看向董仲舒，“董兄，你信命吗？那一瞬间我觉得这是卫侯在中留痕迹的开端。”

    董仲舒沉默片刻，缓缓说，“不成则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