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上的衣有奇怪，怎么说呢，衣裳的制式极其严苛地遵循周礼，布料却漂染得很糙，于雪白的底中，依稀泛一苎麻原有的青灰。

    就因为这青灰，此人莫名地就生了一“末座惨绿少年何人”的气度。

    不知为什么，系统看着看着，就有发呆，近乎是无意识地问，“这人……谁啊？”

    他看起来，似乎不是无名之辈，但又似乎并不曾成名。

    林久没有回答，也不需要她回答，走上殿的儒生已经跪倒来，开说，“广川人士董仲舒，觐见陛。”

    他这一跪，跪得看起来也有奇怪。

    此时的读书人多少都有些傲气，此时面见君王也并非一定要行跪拜的大礼，东方朔先前求见刘彻都没有跪，因此此时他这一跪，就显得过于柔和驯顺、没有棱角了。

    “董仲舒。”系统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三秒钟之后，“卧槽！董仲舒！”系统爆炸了。

    侍臣沉默地束手而立，宣室殿的穹在此刻变得格外远，光照宏伟的室，灰尘的轨迹清晰可见，仿佛已经如此飞舞过去了一千年，还要再飞舞过一个一千年。

    系统想说些什么，可又什么都说不来。他只是恍然意识到，此时是元光元年，以建元为号的年代过去了，窦太皇太后的时代过去了。

    后世史学家提及这一年，最不能忽视的一件事，就是董仲舒上宣室殿，觐见刘彻。

    他将向刘彻献策，“罢黜百家，独尊儒术”。以一个人的一句言语，将汉室自开国以来奉行到如今的黄老之术送坟墓，儒学的两千年盛世从他开启。

    这样一个人，这样的一个人……

    他看起来竟然很敛，低垂着睑，怯生一般掩藏起自己的视线，不与任何人对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