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者再表述得更直白些，他已经学会了神女传授的一夜起楼台之术，请求皇帝带他去见神女，好让他当面向神女展示，自己从梦中学会的那“一夜起楼台之术”。

    “臣日前于梦中见神女，得授一夜起楼台之术。”

    重的影笼罩住了皇帝的面孔，因此没有人能看见，刘彻此时的神有多么地狰狞。

    神女分明，分明是刘彻的，是刘彻一个人的！

    都这么疲惫了，给自己找乐怎么了？

    可偏偏了意外。

    温室殿中，回响着年轻人响亮的话语，打碎了经年笼罩于此的肃穆。

    端坐上首的皇帝久久不发一言。

    作为汉室的皇帝，偌大帝国的主人，刘彻平日里要理许多重大或者琐碎的事务。朝纲独断，只手撑天，威风是真的威风，疲惫也是真的疲惫。

    可是他总也得不到升迁，于是一次他又会准备上加倍的“语不惊人死不休”，对于刘彻来说，也就意味着他将得到加倍好笑的笑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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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，东方朔从这时起就一败涂地了，因为他给刘彻留的并不是他以为的那印象。

    他东方朔，有大才的东方朔，将在刘彻的朝堂上，以“笑话”的份，活到老，活到死。

    倘若不意外——

    东方朔讲的笑话很好笑，东方朔这个笑话也很好笑。这就是刘彻全的想法。

    他怎么敢！怎么敢提到神女，怎么敢在梦中见神女，怎么敢得到神女传授的“一夜起楼台”之术！

    和其他待诏学士比起来，刘彻对他的关注度非常：他关注着东方朔每一次的语不惊人死不休，关注着他每一次绞尽脑地想以言语引自己的注意力，从而得到升迁。

    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开始，刘彻对东方朔的印象就固定成了两个字，笑话。

    东方朔变得茫然起来，他开始迟疑，皇帝方才是不是读书神了，因此没有听到他说的话？他要再说一遍吗？他在梦中见到了神女，得到了神女传授的一夜起楼台之术。

    他说什么？他刚才说什么？这个臣，这个笑话，这个东方朔，他竟然说——

    迟疑再迟疑，犹豫再犹豫，东方朔又叫了一声，“陛——”

    东方朔就是这个刘彻找给自己的乐，他在论政讽谏上的才华可以被一千一万个人代替，可他在制造笑话上的才华却独步天。倘若不意外，刘彻原本是准备将他在“笑话”的位置上摆放个几十年的。

    此后东方朔的表现也并未超这个印象范畴。

    刘彻看着东方朔，不，此时不能再说刘彻看着东方朔了，而是应该说，刘彻瞪着东方朔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