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壮阔，穹巍峨，年轻的皇帝盘踞在漆案之后, 漆黑服的侍臣束手而立。

    偌大殿中静得落针可闻，就连人的呼声, 在这里仿佛也是不存在的，只有烛光在地面上投落明灭不定的光影，方才能使人意识到, 这座殿中的光并未凝滞。

    当年汉相萧何为皇帝刘营建室时, 曾向皇帝语云，“非壮丽无以重威。”

    曾听闻, 不见未央, 不足以语壮丽，不见宣室殿，不足以语重威。

    东方朔到一阵目眩，这不是他第一次面见刘彻，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走上宣室殿, 但这又好像是他第一次面见刘彻，第一次走上宣室殿。

    年轻的皇帝就坐在上首的漆案之后, 如此手可及的距离，重的影笼罩着他的面孔, 东方朔看不清楚他的神, 只看见他捧着一卷竹简，微微低着, 仿佛正读得神。

    东方朔一气, 一拜，而后他向刘彻说, “臣日前于梦中见神女，得授一夜起楼台之术。”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在东方朔观察刘彻的同时，刘彻也在观察他。

    他对这个名字乃至这个人都并不陌生，在那群待诏学士中，他召见东方朔的次数算得上频繁。

    对于刘彻来说，他生来就是景帝的皇，生来就习惯以俯瞰的视角去注视那些跪在宣室殿上的朝臣，谁有才华，谁不堪大用，这都是他一扫过去，就能得结论的事。

    东方朔在那群待诏学士中，算得上是有大才的人，他开时，话里行间那耀的才华简直要满溢来。

    可是，那又如何？刘彻为皇帝，边难还缺这么一两个有大才的人吗？东方朔也还没才华横溢到不可代替！

    所以他召见东方朔的理由并非是看重才华，比这个理由还要再简单一。

    简单到仅仅只是因为——

    东方朔很好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