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半夜落了雨，凉雾渗帘栊，将萧瑟秋意染上一枕清梦。清晨醒来推窗，枯草地霜白一片，堆着几许残落叶。

    九月到了中旬，一日比一日冷，江蓠呵着手坐在梳妆台前，后披来一件缎袍。

    “可要端个炭盆来？”

    楚青崖俯端详她素净的脸，昨夜她睡得不安，叫着娘，梦里掉了几滴泪，他抱着哄了半天，才伏在怀里噎噎地睡了。菱镜中的人微，秋眸蒙了桃雾，烟波淡淡，一抹雨后初晴的好颜。

    “才九月，烧什么炭？过些时辰就不冷了。”江蓠用手背掩着嘴打了个哈欠，微微低，把发拨到一边，半空中被一只手接过。

    楚青崖掬着一捧乌云，拿起玳瑁梳理了两，学她平日里那样绾起来，试了几次却不得要领，在雪白的颊边落一吻，重新把发回她手里。

    “我见你绾了五六次，也看会了，起来却还是不会。”他如实。

    “你挡着我了，过去些。”江蓠侧首看镜，手中绕了几绕，从妆奁里簪定，眨的工夫就绾好了一个单髻。

    楚青崖选了一支赤金镶红玛瑙的鸾鸟步摇，簪在密的发间，觉得甚好，然而江蓠连连摇：“这样的髻该素净的，盒里那个玉兰的钗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他依言在里翻找，一手拿着一个：“是哪支？”

    江蓠看他活都急，这男人一用没有，拿了两个都不是她要的。她叹气，飞快地拈了白玉钗到发间，对镜左右瞧了瞧，站起来穿衣。

    楚青崖这才把东西放回奁，“你这也太素了，没刚才那个好看。”

    江蓠烦透他了，“夫君不去书房？昨日还说积了一堆文书没看，快去洗漱用早饭吧。”

    她系上一条丁香紫的襦裙，穿上夹绵褙，没动几就被抱住了，差冲着他的脸扇一，她今天要赶趟门！

    楚青崖从后给她系上荷包，双臂环住腰，“我的荷包要快些好，过些日回京，要挂在上给人看。”

    “知，知！”

    他温的气息近肩膀，咬了一的脖，在白皙柔之起来，“夫人急着赶我走，是怕我什么？昨夜我劳碌了半宿，尽捡着你的法，又给你当了半宿枕，床就翻脸不认人了？”

    江蓠红着面推搡他：“去去，我洗漱完还要见爹娘，别在这里站着。”

    楚青崖觉得她对公婆的远超一般新妇，好像去了主屋就有银拿，他爹娘一叫，她跑得比卯还快，他招呼她去卢家串门，她能坐到打更才回来。唯独对他这个丈夫不冷不，兴了说两句好听的，不兴了就由着怎么舒服怎么来，床上还能踹他两脚。

    他是不是太纵容她了？

    “夫人门多穿些，凉的地方不要去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就去市上挑几盆，顺便买些冬衣的布料赏给人。”